因果录 介绍世间的因因果果。

关其祯居士:回顾我与净土宗的法缘

从佛学到学佛――回顾我与净土宗的法缘(一)

第309期明觉 文:关其祯

前言

自小在追求宇宙人生的真理中,我触及人生的根本大事–生死问题,而进入宗教的领域,寻求终极的解脱生死之道。在林林总总的宗教中,我选取人类历史上最具圆满智慧和道德的释迦牟尼佛为我的依止导师。在佛陀的八万四千法门中,我遇上大乘菩萨教,最后选取了易行难信之净土法门。透过忆述我个人与净土宗的法缘,我希望与读者分享我的心路历程和宗教体验。

初闻佛教的「三法印」

我自小对哲学思想,包括宇宙人生的问题甚感兴趣。虽然我读了四年基督教和十年天主教学校,但对这些一神教没有什么感应、感觉等,或许是无缘、不契机吧!反而我在1971年进入香港大学读土木工程系时,正值火红的年代,我却读了很多马列主义的书籍,受唯物辩证法的思想影响和薰陶,曾自诩为一个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

作为一个知识份子,我仍不断追寻宇宙人生的真谛,例如,为什么我来到这个世界?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死亡是什么一回事?世界怎样形成?世界会灭亡吗?这一大串似乎永远没有答案的「老土」问题,一直悬在我的脑海中。

1988年,我试图探索中国文化的根源时,偶然遇上了「佛学」,并在课堂里第一次听闻讲师解说佛教的义理 - 「三法印」。我当下的感觉,犹如「触电」!「三法印」者,即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三法印」不单是印证佛教真伪的标准,也是宇宙人生的真理。

「佛学」与「学佛」

由于自小在黄大仙庙附近居住,我对佛教、道教等分不清楚,只知拜神烧香,求签问卜,一概以迷信视之,认为皆不值一屑。然而,当我听到「三法印」的道理后,深感佛教教义的辩证思想,比马克思主义有过之而无不及,思辨性强,智慧高明。对我这个崇尚逻辑思维的科学工作者来说,可说是正中下怀。我更奇怪得知:佛教倡立「缘起论」,否定「创造论」,不认为有「创造神」的存在,令我这个无神论者较易接受「佛学」,并开展对似是而非宗教的「佛学」进行探究。

我毫不犹豫,随即报读一个佛学班的课程。我知道从因果到缘起,乃至真空与妙有的关系,深感佛学的义理博大精深,圆融无碍,愈感到佛学近乎完美。佛学把自己困扰多时的宇宙人生问题之疑虑,一扫而空!但是,或许自己仍有思想障碍,我始终没法从「佛学」跨进「佛教」去。毕竟「佛学」与「学佛」是两回事嘛!

我终于皈依了

曾经自诩为一个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的我,否定形而上的超自然力量之存在。我曾认为人死后会变成畜生之轮回学说,属无稽之谈。我曾听闻别人对神、佛、菩萨等亲身感应的事迹,如逢凶化吉、绝处逢生,顽疾竟愈等等,我都不以为意,甚至鄙视为迷信。或者我宿世福根浅薄,没有缘份亲身见证这些最直接、最实在、甚至最原始宗教的感应事迹。由于我缺乏宗教的神秘经验,我只好多走一点弯路,以另类逻辑推理的方法,希望自己能接受「超自然力量」之存在。

当我不断研读佛教书籍,发觉愈读愈精彩。佛教的思想体系是十分完整,立论严谨,又理性化;佛教的教化是慈悲平等、尊重生命,真是伟大。佛教对一切世间事物分析得淋漓尽致,对一切问题都有圆融无碍的解释和答案,绝不含糊,博大精深。我开始感到佛教的思想可以作为我的人生观,我愿意接受佛陀作为我的榜样。他的智慧和德行都是圆满的,是一位可依止的导师。

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对自己说:我既愿做佛陀的学生,理应皈依我佛–登记入学!我对自己说:若我能接受轮回思想,我才皈依。及后,想不到不消一年光景,我锁定佛教为我的宗教,我终于皈依了!我终于从「佛学」,转到「学佛」了!

我还记得在皈依仪式上唱诵「忏悔文」,并礼佛时,竟然无缘无故地大哭起来。或许这算是我一点的宗教经验吧!那个时候,我对「净土」一无所知,枉说什么「净土宗」。

「知道」不等同「相信」──回顾我与净土宗的法缘(二)

第310期明觉文:关其祯

面对生死大事,突破轮回思想

佛法博大精深,唯信能入!凡夫障深慧浅,但我有幸遇上佛陀的教化,并决定皈依这位历史上智慧和德行最圆满的圣者,作为我的导师。既是佛弟子,我必须信佛语、依佛教、顺佛愿。「信佛」是智慧的开始。「信佛」,我不但突破了轮回思想的屏障,更有助我日后选择「世间难信之法」─净土法门。

先就因果业力思想而言,自诩是科学工作者,我一时没法接受「人死变猪」等无稽之谈,但我相信因果。佛教谈因说果,人的祸福得失乃自作「业」,总比起「神的意旨主宰一切」的论说较合理、较公平!这种较公平的说法曾深得我心,也是我认为佛教有可取之处!

我想:佛教讲缘起,深化了因果定律,使之更合理、更完整!因果是必然性关系,而因缘是偶然性关系,与我曾相信的辩证法颇为吻合。我又想:既然我相信缘起,有生必有灭,有灭自然有生,两者相依而存!灭是再生,死是往生,生生不息!按照我所认识的「物质不灭定律」和「能量不灭定律」,我相信人死不应如灯灭,总会有某些情况再发生,身体会转化及再组合而生成另一种物体,精神意识(我理解为能量化的脑电波活动)也应会转化,而不会无缘无故灰飞烟灭。这些转化作用(transformation)不应随意(at random)组合而生成,而应按一种相关的规律,如佛教所独倡的因缘生灭法,变化及相续不断地延展下去,如谷种、谷芽、谷粒等生长!我开始接受「出世」的三世因果,解除「轮回思想」的束缚!对于不相信三世因果和不接受轮回思想者来说,净土法门恐怕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净土宗是专为解决生死大事而设的,说的都是「死后」 (after life) 事情,凡夫谁晓得。

其实,世间上存在而未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矣!虽然我们不能证明鬼神的存在,但亦不能证明鬼神不存在,那么,任何人都不应贸贸然地否定鬼神存在的可能性,并应抱着持平、中肯、开放的态度去认识问题,才是求学者应有的态度!我开始透过佛陀,希望进一步去认识、面对、处理,乃至解决生死大事。

初闻净土宗

皈依后不久,我参加一个专研中国佛教八大宗派的学习班,开始认识到净土宗,尤其是净土宗与其他宗派之异同。每个宗派在教理行果各方面都有一套独立的论说,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让每个佛弟子随一门入,得蒙解脱,完成佛道。

印象中,我当时祇感到净土法门为八大宗派之中的「易行道」,专为在末法时期,不谙经教的中下根众生而设,取其简单、快捷、方便、容易修学而已。我自视为知识份子,有点记忆力,理解力较强,有能力多修学分析性较强的「解门」,如唯识、华严、天台等,或修习精神思想层次较高深的禅定工夫,因此对净土法门不以为意,淡而轻之,如《印光大师文钞菁华录》述:「近来人每每好高务胜。稍聪明,便学禅宗、相宗、密宗,多多将念佛看得无用。」正是对我的写照。

我最初对净土宗的认识流于学术性,在认知上,纯粹是依文解义:我知道净土法门是三根普被,是凡夫出离生死的办法之一!我又知道净土法门是易行道,行者祇要念佛,执持名号,以信、愿、行 (三资粮),求生净土。当人命终时,弥陀来接引,即可横出三界,带业往生。我更知道行者住生后,即得不退转,假以时劫,莲华化生,华开见佛,得无生忍,乃至一生补处,随愿修短,乘愿再来,完成佛道。

我知道我只是「知道」,与「相信」尚有一大距离。

信有极乐世界,信有阿弥陀佛,并不等于信净土法门

我曾经怀疑阿弥陀佛的极乐净土,是否像娑婆世界一样「真的」存在。后来,我读《阿弥陀经》,释迦牟尼佛对我们说:「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释尊两次说「有」,而且强调「今」、「现在」,难道我还说「无」、「古」、「过去」等等。我又一次相信释尊是觉行圆满的大智大悲者,绝不会打妄语,或信口开河,祇怪我等凡夫障深见浅,亦不敢怀疑佛说。

后来,当我多一点认识佛教理念–如空和有、理和事,我逐渐相信天外有天,极乐世界是阿弥陀佛的清净功德所庄严而成就,既「真」且「有」,反而娑婆世界是罪苦众生的烦恼业力所招感而成就,既「假」且「空」。比较两个不同性质的世界时,我接受释尊所说,开始相信极乐世界比我们所处的娑婆世界更「真」,更「有」!

那个时候,我开始从「知道」到「相信」净土法门,信有极乐世界,信有阿弥陀佛,信有诸圣接引,信有莲华化生,信有得不退转等等,但我祇认为净土是一个成佛的「中转站」,比五浊恶世之娑婆世界的修学环境较理想而已,所以仍没有深究下去,自己也未有一心归命,深信切愿,求生净土,算不上是真真正正净土行者吧!

从求智慧到为生死──回顾我与净土宗的法缘(三)

第311期明觉 文:关其祯

我由一个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转为相信生死轮回的佛教徒,除一些因果法则的逻辑分析外,几乎全因起信于释迦牟尼佛──觉行圆满的圣者。我自皈依佛后,佛教已不是留于理论的哲学,而且是重于实践的宗教,尤其是解决生死问题。佛教强调解行并重,但作为一个科技工作者,我仍倾向理性化,采取「知而后行」的态度面对佛教。我相信智慧能断惑除障,看破放下,随缘自在。年少气盛的我,从没有意识到生死无常的迫切性,也没有将自己的生死大事放在日程表上。

初读《妙法莲华经》

《妙法莲华经》是我研读的第一部佛经。此是经中之王,我一向爱走捷径,希望以最短时间,从中得到最究竟的、甚深微妙的佛法。此经告诉我,释迦牟尼佛以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云:「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舍利弗,云何名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诸佛世尊欲令众生开佛知见、使得清净故,出现于世。欲示众生、佛之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悟佛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入佛知见道故,出现于世。舍利弗,是为诸佛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但是什么是佛的知见,如何得入佛的境界等等,我一无所知,毫无头绪,因为释尊说:佛的知见是不可说的,佛的境界是不可思议的。那么,释尊所说的佛法,即非佛法,是名佛法,岂不是说了等于没有说!?我又一次硬将此「释尊出世本怀文」储存脑海里,先起信而后求解。

此外,我透过此经,体会到另一重要的佛教道理──一切法皆「方便」说,而真实的佛法是不可说、不可思、不可议的,所以,五乘佛法,即人、天、声闻、缘觉、菩萨等,皆是权宜善巧、方便法门,不可执为实,一切法门最终会归入「真实」的一佛乘。「五乘归一」的思想令我完全开放自己,包容和接受任何宗教和各种法门,因为「法无高下,应机者最」。同时,我不会偏执任何一法为真实,因总有一天要舍离一切法,所谓「方便有多门,归元无二路」。这个「破法执」的思想,极有助于我日后接受和理解净土法门的「回向发愿心」。

悟入佛的知见,即是往生极乐世界

读完《妙法莲华经》后,令我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三界火宅」的譬喻。我得悉所处的世界是「三界火宅」,人心凶险,国土危脆,佛陀要千方百计使我们出离三界生死。那时候,我知道要遵从佛陀的教化,期望凭自力修福修慧,努力去解决生死大事。

在《妙法莲华经》,释迦牟尼佛劝勉弟子们回小向大,即要发菩提心,自度度他、自利利他,才能圆成佛道。我知道大乘菩萨教是最究竟解脱的成佛之路。自此以后,我涉猎其他大乘经典,如《华严经》、《楞严经》、《金刚经》、《阿弥陀经》等,也曾到过各地很多佛堂寺院,参访不少高僧大德,多年来,尝试各种修习各种行持工夫,如念佛、坐禅、诵经、拜忏、持戒、持咒等,但我总觉得自己未能全情投入,回想起来,恐怕是受此「一切法皆方便说」的思想影响。在得着方面,乏善可陈,真是惭愧!

有一次,我读《无量寿经》──正说弥陀净土法门的主要经典,其中有一段文,云:「如来以无尽大悲,矜哀三界,所以出兴于世,光阐道教。欲拯济群萌,惠以真实之利。」我猛然想起释尊在《妙法莲华经》说的诸佛出世因缘,两者合并起来,我即意会到所谓「悟入佛的知见」,正是进入「极乐世界」,因为极乐世界是阿弥陀佛的圆满报土,是弥陀之家,如善导大师说:「极乐无为涅槃界」。

净土宗祖师劝信时,常说要「厌离娑婆,欣求极乐」,难道释迦牟尼佛所说的「真实之利」,就是信靠阿弥陀佛。我开始在出离三界生死问题上,隐约见到一点曙光。

学佛是真为生死

近年来,回想二十多年的学佛日子里,自己再问自己:究竟自己为什么学佛,学佛为了什么?为了开心──确比前开心些,但仍有不少苦恼!?为求智慧──应比前明了一点道理,但妄想分别还多呢!?为了心安──似乎比前心易静下来,但对境仍然生迷!?为求明心见性──仍懵然不知自性真心在何方?

年已花甲,我忽然间脑里再闪出一个根本的、切身的重大命题──生死是诸苦的根本,我有没有把握好下一世的生命的趣向呢?我既信轮回,更明白人会必死无疑,只是不知何时死,怎样死。我今生作为佛弟子,虽遇佛缘,得闻妙法,倘若偶一不慎,再堕三途,岂不是白走一趟!想到这里,心中歉疚惭愧之余,还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我要下定决心,重拾整顿所学所修,尤其是净土法门,希望找出个中玄机,并可以认真地实践修行,好好地把握生死大事,找一个法门可以在今生今世之内,能够百分之百了脱生死,永远不再轮回!

以我所知,佛教的生死观殊不简单,涉及有两种生死,即分段生死 (色身不受生死) 和变易生死 (心识亦无生无灭)。前者是断88品见惑和断81品思惑,破我执,证人空我空,即小乘的阿罗汉果,或大乘的七信位菩萨,才能证入有余涅槃,即了「分段生死」。环顾现今末法恶世的芸芸众生,能自断「分段生死」者有几许,能教他人断「分段生死」者恐近乎零!「变易生死」方面,更不用说下去!真的要了脱生死,谈何容易!此路太艰难、太遥远、太困苦,不好走啊!我身处此三界火宅,若欲今生世了生脱死,未来世不再堕三恶道,岂不是绝望吗?释迦世尊,我该怎么办!?

但我相信释迦牟尼佛出兴于世,绝不会舍我等水深火热的众生而不顾,我深信他会大发慈悲,指点我们一条生路,惠以真实之利。我相信在任何情况下,总有一线生机,绝处逢生!我又想起:为什么过去的高僧大德及各宗祖师们都在晚年导归净土呢?既然自己未能契入其他大乘法门,如禅宗、唯识宗、华严宗、天台宗等,为何我不选取看似简单,难信易行的净土法门呢?为了殷重地解决生死大事,我最后锁定净土宗为我修持的法门,我要「一门深入」,誓入「净土」。

迷悟之间──回顾我与净土宗的法缘(四)

第312期明觉 文:关其祯

无知的净土行者

早年我为加拿大东莲觉苑编写「佛门」网资料,并介绍中国佛教十大宗派时,有机会较全面和深入地了解净土宗。其实,这时候我已知道净土宗通宗通教,既是权巧方便,又是真实圆顿,境界甚深微妙,功德希有殊胜,意义深远广大,不只念佛咁简单!

经此一役,我不只限于学术研究,更萌起投身、归命之意。作为一个障深慧浅的「修行」者,尝试不同的法门,「失败」而回,我最后选取和锁定了净土宗为我的归宿。虽自诩修净土法门,但对于净土宗的修持,我仍然茫无头绪,遑论付诸行动。

有时,我觉得对净土宗的理解太简单化,一味念佛,日念夜念就行吗?但自己似乎尚未有这种「愚夫愚妇」般的热忱,觉得这样念佛有点盲目,太宗教化了!有时,我又觉得对净土宗的理论极之复杂,涵盖大乘佛教的思想,华严宗、天台宗、唯识宗、禅宗等学说都可阐释净土的理念,连各宗的祖师最终都称要「导归极乐」!在解脱生死的问题上,我似乎别无他选,只好随波去,跟风走吧!

愈修愈难,愈念愈无把握

虽然我最终选取了净土法门为我的归宿,亦知道净土法门的行持是念佛,但我的「所知障」又故态复萌,自以为是,不但没有乖乖地老实念佛,却仍念念不忘「深入经藏」,企图研究净土宗的奥义,希望找到一套与净土宗相应的理论基础作为依据,给自己多一点动力去念佛,否则自己或许有时念佛,有时又不念佛,若存若亡。

在摸索期间,我遇上因缘,受了八关斋戒、在家菩萨戒等,借着佛菩萨的「加持」,以「戒体」净身兼净心,消除障惑,希望开通往净土的道路。有时,我还兼习坐禅,乃至学唱华严字母,总之持戒修福,修诸功德等样样齐,却偏偏少了最基本和最重要的净土宗行持──一向专念无量寿佛名。就算念佛,亦较多诵《阿弥陀经》、《往生咒》等,把最容易的「称名念佛」放到最轻的位置上。

回顾起来,我虽说舍了易信难行、自力解脱的「圣道门」,但自力心仍很重,又认为愈难愈有功德,念佛号不如持咒,持咒不如诵经,殊不知我已背离了易行难信、他力救度的「净土门」愈远。结果呢?我除了修「净土门」,还要修「圣道门」,两者兼修。明明净土宗是「易行道」,变成易上加难,甚至比「难行道」更难,似乎有违弥陀接引十方众生的本怀,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头嘛,竟发不起「三心」──至诚、深心、回向发愿心!

例如,当我读上《阿弥陀经》的一句「一心不乱」,即想到「禅定一心」的工夫,反问自己的心是否够定,定到「理一心,事一心」?又一句「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反问自己的善根福德是否不够多、不够难、不够苦?为何修净土者有那么多门槛。如此种种,反而令我开始疑惑,心想:究竟仗「他力」及「易行」的净土宗,是不是所形容和想像中那么容易!?

中国净土宗的三个流派

我渐渐地觉得,有必要再深入和更全面地认识净土宗。曾闻大德告诫,修习净土法门不要太杂乱,应集中以净土宗的「三经一论」为主,从根本教义入手,其次以净土宗祖师大德的注疏为辅导,再次以其他现今「专修」净土宗的法师的注解、论述等为参考,配合净土宗历史的发展等,寻根究底,找出净土宗的正统法义,不致盲修瞎炼。

从历史上,我留意到净土宗传到中国,大致分为三个流派:一、东晋的慧远大师;二、后魏的昙鸾大师;三、唐代的慈愍大师(慧日大师)。

慧远大师修持及弘传「观佛」──观佛三昧,推动「观想念佛」之净土教法。他临终示往生净土相,被追认为中国净土宗初祖。

昙鸾大师专修净业,在世亲菩萨提出的「五念门」中,独倡「持名念佛」方法。他又以大乘的「实相」及「缘起」两大思想,解释净土教各种论说,为净土宗打下理论基础和创造立宗的有利条件。昙鸾大师精研净土思想,注释世亲菩萨的《往生论》,编著《往生论注》。他引龙树菩萨在《十住毗婆沙论》所云的二种菩萨道──一、难行道:谓于五浊之世,于无佛时,求阿毗跋致为难。二、易行道:谓但以信佛因缘,愿生净土,乘佛愿力,便得往生。他主张净土法门必须专持佛名,全仗佛力,全信佛智,求生净土。他作结《往生论注》时,云:「愚哉!后之学者,闻他力可乘,当生信心,勿自局分也。」

最后,慈愍大师的净土思想倾向禅净融合,影响后世盛行多位的净土宗祖师的「禅净双修」法门,故列为另一流派。慈愍大师主张在修禅的同时,「念佛、诵经、礼拜、行道」。他的思想一方面反映当时禅宗势力的崛起,另一方面表现净土宗能适应当时社会需要而流行。

除了禅宗外,净土宗也与天台宗也结合,乃至其他各宗各派,如「台净双修」、「戒净双修」等,净土宗可说是「百搭」的法门。因此,当时出现了大量以不同宗派诠释净土三经的注疏,以及相关行仪和忏法,包括念佛、礼拜、拜忏、放生等等,夹杂在纯粹净土宗的体系内。

我虽选取和锁定了净土宗为我的归宿,但我是否仍然要在三个流派里再选取一个呢?站在净土宗的三岔路口,我遇上另一次的迷惘!

从要门到弘愿──回顾我与净土宗的法缘(五)

第313期明觉文:关其祯

我终于知道「死穴」所在

有一次,我乘机从温哥华飞往香港。途中,我读了一本由道证法师写的书――《永不休诊的救度》(又名《阿弥陀经要解问答》)。这书宣扬净土法门,其特别之处在于强调「佛力救度」。书中举出不少生动的例子,说明净土法门是全仗佛力,专称佛名,而不假自力,廻所修戒定慧,向所求清净处。

当时,我第一个感觉是:学佛多年,我常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如今我才懂得从佛的角度去想。净土宗本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佛力救度」法门,我为何不放下己见――我怎么样做才使弥陀接引到彼国去;我为何不转过来,从阿弥陀佛的立场去想――佛怎么样做才使我来生其国土?对研习净土法门的人来说,这种「易地而处」的思想十分重要,因为以此两种不同角度的观点去看,所得出的想法、做法、心态,乃至其结果,分别很大啊!

自从修习净土法门以来,我一直不懂得从佛那边的立场去想――佛要救我,阿弥陀佛救度我,使我得生极乐净土。佛救我去净土,易如反掌。以前,我只想着:我要往生,我要努力修持、积功累德,争取往生极乐世界。我修行去净土,难若登天!

佛是大智、大德、大能的觉者,悲智双运,一切无碍,我等凡夫岂容怀疑佛力救度众生的悲心和愿力!但从我们自己所修的有漏功德,究竟要修多少、修多久才「有条件」、「够资粮」得生净土呢?须知极乐世界是阿弥陀佛的净佛国土,唯佛能知,唯佛能见,唯佛能入,就算我等凡夫修到菩萨果位恐怕亦无从得生,我终于明白「一切善恶凡夫得生者,莫不皆乘阿弥陀佛大愿业力为增上缘」而得生之道理!

正依净土三经,秉承净土宗的法统

在研习净土法门时,我还有一个致命伤。虽知净土宗的正依经典是「三经一论」,即佛说的《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阿弥陀经》和世亲菩萨造《往生论》,但我从没有认真地读过这些经论,尤其是《往生论》,我从未看过。

弥陀净土法门是一个佛力救度的法门。阿弥陀佛成就本愿,尤其是第十八愿,现正酬愿度生,主动地、平等地、无条件地出手来救我等溺水之人,并教我们念其名号,即必定往生其净土,龙树菩萨称此是「易行道」。释迦牟尼佛曾在《阿弥陀经》又说,此是世间难信难解之法,因为这么殊胜和不可思议的法门,简易得令人难以置信。善导大师在《观经四帖疏》亦云:「又佛密意弘深。教门难晓。三贤十圣,弗测所窥。况我信外轻毛,敢知旨趣。」

面对这个佛力主导,难信难解、易行易生的法门,我等凡夫只能唯有信佛在「净土三经」之语、依佛在「净土三经」之教、顺佛在「净土三经」之愿,才不会有任何偏差、贻误、闪失。

回想我多年来修习净土法门,我嫌「净土三经」太简浅,却好高骛远,以其他不相应菩萨教的经典作参考,「是故今时仰劝一切有缘往生人等,唯可深信佛语,专注奉行。不可信用菩萨等不相应教,以为疑碍。抱惑自迷,废失往生之大益也」。

抱惑自迷,几乎废失往生净土的大益。我处处从自己的立场去想,只顾及自已所作行业,愈觉得资粮不足,愈觉净土法门难修难行;愈赶紧多念佛,愈觉心不能定下来,愈知得多净土的高妙,愈感到往生机会渺茫。

有识之士曾赠言相告我:「师兄,你信愿不足,恐难生矣!」可是,何谓「信愿不足」呢?怎样才算「信愿具足」呢?我摸不著头脑,似乎太抽象了,不知从何入手!我曾怀疑净土宗是不是「易行道」,我不知从何入手!

二尊二教的净土法门

唐朝的善导大师虽被后人奉为中国净土宗的第二位祖师,实质上他才是中国净土宗的宗祖――开宗的祖师。他的著作《观经四帖疏》是古今楷定的立宗典籍,有云:「今乘二尊教 广开净土门」。「二尊」是释迦牟尼佛和阿弥陀佛,善导大师依教开宗,亦是古今楷定的净土宗的祖师。

善导大师在《观经四帖疏》云:「然娑婆化主因其请故,即广开净土之要门。安乐能人,显彰别意之弘愿。」「娑婆化主」是娑婆化土的教主,即释迦牟尼佛;「安乐能人」是安乐报土的能者,即阿弥陀佛。前者开净土之「要门」,后者开净土之「弘愿门」。

何谓要门?何谓弘愿门?《观经四帖疏》云:「其要门者,即此观经定散二门是也。定即息虑以凝心,散即废恶以修善。回斯二行,求愿往生也。」善导大师将释迦牟尼佛的一生教化归纳为定善(修定求慧)和散善(修善求福)两门。若然我们廻所修二种行门,向所求愿往生净土。这是净土宗之「要门」,此净土法门的至要地方,在于「回斯二行,求愿往生」,即「廻所修行,向所求处」。

《观经四帖疏》又云:「言弘愿者,如大经说。一切善恶凡夫得生者。莫不皆乘阿弥陀佛大愿业力为增上缘也。」至于净土宗之「弘愿门」,如《无量寿经》所言:一切善恶凡夫莫不皆乘阿弥陀佛大愿、大业、大力为增上缘,得生净土。

小结

在追求宇宙人生的真理中,我触及人生的根本大事――生死问题,而进入宗教的领域,寻求终极的解脱生死之道。在林林总总的宗教中,我选取人类历史上最具圆满智慧和道德的释迦牟尼佛为我的导师,而舍去其他宗教。在无量的八万四千法门中,我遇上大乘菩萨教,而我选取了八大宗派中的易行难信之净土宗,而舍去其他易信难行的教派。最意想不到的是:净土宗的宗祖善导大师告诉我们:净土宗也有两门,我最后选取易中之易的「弘愿门」――全仗他力,而舍易中之难的「要门」――自他两力。经历了半个世纪,多次的取舍,我终于找一个可以在今生今世之内,能够百分之百了脱生死,永远不再轮回的法门,一个真正、真实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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